万事如意
19

【维勇】原形毕露(上)

*文字版,看过可以不看。

*我坚持开放性结局的立场。

*cp维勇,勿ky。

 

 

 

      原形毕露(上)

 

1

他记得三年前大学毕业的那天,谁带头喊了句今夜不醉不归,转眼间五六杯酒下肚。

酒瓶倒在地上歪七八乱,汗味、烟味、酒味混杂在一起形成奇特的腥臭味,他跌跌撞撞地朝宿舍跑去,趁所有人还在食堂挣扎,翻出室友私藏的两包烟大口大口地抽完了。

  

2

即使是胜生勇利现在看来,维克托·尼基福洛夫依旧是个完美的——当然,带着幼稚的孩子气的男人。

二十五岁同学聚会,当年宿舍里那些外头人模狗样,公共餐厅里饕餮吃相的高材生,如今西装革履,眼神犀利,一个眼刀射过去,颇有王者风范。当年带着哈利·波特标志性圆框眼镜天天念叨着没有女朋友的人早已贴上已婚标志,只差临门一脚,几个月后落得婴孩呱呱大叫。

他们大学倒是各国高材生云集,宿舍早已不分国籍。学业报道,拎包入住,四人一间。外面是公共餐厅,锅碗瓢一应俱全。通用英语交流,今天是几零几宿舍做饭,明天是几零几宿舍负责清扫,谁谁谁违反公共规则今晚不准进楼,谁谁谁发奖学金必须请吃饭,一道道规定贴在一楼,后面跟着一张巨大的姓名表。

 

大二之前勇利是和泰国学生披集·朱拉暖一间宿舍,剩下两张巨大床位被用来堆放各种杂物。勇利自知天分不高,同龄人大多都是轻松保送入学,唯他是熬夜通宵刷题捱着分数线上来的。倒有些性子恶劣些的,毫不留情地嘲讽他略带日式的英文口音,例如化学系宝座第一的俄罗斯男生尤里·普里塞斯提,给他起了个“小猪王”的绰号。也不知是谁传了出来,每每路过一些人,总是听到窃笑的戏弄。因他性情温和,不会追究,披集早已抱怨多次。

他说勇利你就是性格太好,别人都欺负你啊。

每当这个时候,勇利最多淡淡一笑,表示自己听见了,却什么也不说。

 

“其实我来这里是为了维克托·尼基福洛夫的,当年看到他的专访,我就喜欢上他了。”

这种话,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3

人活着,总是要为了什么。

十六岁之前胜生勇利的梦想是一辈子待在长谷津,经营家中的小店过一辈子。他没什么大梦想,也不期盼自己能够做出些什么,平平淡淡一生是父母和他都想要的。

他是化竞班的,有天同学在翻看化竞杂志的时候他从身后看了一眼,杂志封面上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不经意地往镜头一瞥,镜头把一切美好记录下来,男人的银发微微扬起,嘴角边若隐若现的一抹笑。他侧头贴着手机像是在说些什么,右手提着黑色的公文包。

不记得是班上哪个女生尖叫了一声,“这个男人很帅欸?”原本站在桌边的勇利被蜂拥过来的同学挤了出去,他近乎呆滞地站在外围,后知后觉地挪回了座位。

该怎样形容这样一个男人。

他像一束穿过幽暗长廊的光到达你的面前,像八分钟从太阳跨越宇宙来到你的世界,将你之前模糊不清的过去照的透亮。仿若天神降世,你只能俯身膜拜。

他突然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大学入学考试的前三个月,他发疯似的刷题,化竞班的人都觉得奇怪,这个以往干气不足的少年像是去浅草寺求得了一枚福签,将他的性子给改了。化竞这东西拼的是努力和脑子,两者缺一不可。而胜生勇利差的却是那点悟性。

这人如今却开窍了。

每日清晨六点必是第一个端坐在课桌前读书的人,上课也不再挑着点睡那么一两个钟头,化学实验室有一半的药品是他用完的,为的是十点以后的晚自习他根据自己的实验要求配制药材。他在班上没什么朋友,略微交集的是同桌——如今他与同桌再也无话,旁人形容他像只发疯的猪。

猪就猪吧,他不在意。

拿到学院通知书的时候他坐在床边沉默了好一会,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将这张纸压在新到的化竞专题杂志下,封面的银发男人依旧笑得慵懒,岁月避开了他的面孔,年轻又美好这个形容词像是天生为他打造。他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手指从男人的发顶滑到胸前,仿佛能够传达自己胸前的温度。

你能感受到吗,这里炽热而紊乱的节奏。

 

4

入学的半个学期内,他没有见过一次维克托。传闻他休假去非洲那边取材,真假半参。学院里有一座宏伟的实验室是纪念维克托被诺贝尔生物和化学奖提名那年为他而建立,墙面是玻璃做的,外面可以清晰地看见室内的景象。特制门上用铭牌刻着维克托的名字,有化学系的学生半开玩笑地说考试前摸一摸,考试绝对不挂科。

勇利去过一次,特制门紧紧的锁着,他掂起脚凝视着那块铭牌,伸出手让指尖去触碰那些凹凸不平的沟壑,每一次的触感传达到脑内的时候都能引起他巨大的战栗,他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为这种巨大的喜悦而发狂。

回宿舍的时候他碰见了披集,对方邀他去学校闻名的湖边散步,他应允,两人并肩朝湖边走去。

“你毕业后有打算读硕士吗?”披集欢快地问,大一已过半,玩乐的时间差不多也停止了。

“看成绩咯。”面对这个同伴,勇利总是能毫无顾忌地敞开心扉,“如果成绩那样也不勉强,回家找份工作算了。”

“别这么消极嘛。”披集笑着说,他从商店买了两瓶橙汁,递给勇利其中一瓶,“你可是全日本化竞前十的好成绩啊。当初见到你就觉得你不容小觑。”

“比起维克托·尼基福洛夫来说当然是云泥之别。”他倒是很自然地将那个人的名字说了出来,“我是十四岁读的化竞班,在同龄人中算早了。十六岁的时候看化竞杂志专访看见了维克托,就决定来这里了。”

披集沉默半晌,道:“原来你喜欢的是他啊。”他顿了顿,“你不知道吗,最近他准备在学校带个学生——当然是按成绩,平时给他做做助教什么的,女生兴致倒是挺高,但他也规定了是男生。至少在我们学校做助教前途一般般,一般人虽然想受点指导,但考虑到未来的发展难免犹豫。报名的人挺多,很多成绩都没你好,表现突出的是尤里·普里塞斯提。你要不要考虑下?”

“你说助教?”勇利有些难抑激动,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维克托的助教?有什么硬性要求吗?”

披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没了,除了你是个男的。”

“好的,我去。”他上前拥抱了好友,“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5

二十四岁的胜生勇利时常会设想如果八年前没有看到那期专访会怎样,或许他会碌碌无为从高中毕业,进入本地一所并不优秀的大学,再平平淡淡地从大学毕业,循规蹈矩地接受家里安排的婚事,自此度过无风无雨的一生。

毕业后他没有读硕士,回了老家在一家生物制药公司担任顾问。工作很忙,回家的时间更是寥寥无几,他也养成了睡在办公室的习惯。工资挺高过得去,时常出差有补贴,生活也算是小资,偶尔能够奢侈两把。大学时候的同伴披集去了底特律,两人时常视频,只是几年过去了,交集也归于平淡。高中时的同学早已不再联系,在公司里也结识了几个同事,大家都还是单身一族,楼下是一家清吧,大家都会去坐坐。

勇利不怎么喝酒,坐在角落里听大家瞎侃,偶尔插上几句。在这里醉生梦死的人多半是放弃希望的,或是对生活毫无抱负的,他们也有这么一丝意味。谁都知道不过是多捱一年是一年,即使工资再高,待在长谷津也难有出头之日。酒精是好东西,麻痹自己也麻痹别人,混淆别人的耳目,也混淆自己的感情。有那么两三分醉意也是好的,至少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可以逃离现实的喧嚣。那些爱啊恨啊,老板施加的压力啊,工作不顺心的瞬间啊,被女朋友劈腿啊,都见鬼吧。

一年后公司资金链崩溃,勇利应了披集的约去底特律,从长谷津转东京再转美国的路程,他重拾回许久不用的英语,上口竟有些生疏。

停留在东京机场的时候才被通知飞机因为天气原因晚点了,具体时间也未确定,他只能拎着臃肿的背包坐在候机大厅蹭Wifi,刷了一会推特才觉得无聊,从包里抽出公司原来的参考资料钻研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身旁坐了人,他起身想要挪开行李,却被那人抓住了手腕。

“你先坐下。”男人的声音很温柔——是不同往日的温柔,有些该死的陌生。勇利抬起头,银发男人弯了弯唇角,肩上的围巾滑落了也不甚在意,“勇利,好久不见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将维克托的围巾重新整理好,后知后觉发现这实在是一个不和身份的动作——他太惊讶了,昔日的老师居然会出现在日本,他们已经两年毫无联系,只知道一年前维克托拿到了诺贝尔奖——那还是勇利的母亲告诉他的,霎那间他热泪盈眶。

“好久不见,一切都好吧?”也只能说这个,故人相遇总有一堆话哽在喉头,最终能够问出来的不过寥寥几句问候。男人嗯了一声,起身去附近的便利店接了一杯速溶咖啡,“你要去底特律?”

他不意外,披集原来也上过维克托的课,师生之间聊聊再平常不过。于是他也应了一声,而后补充道:“是的。公司资金周转出问题,内部原因我也不太明白,总之是无法再运作下去了。”

男人沉默,轻轻叹息:“真的很可惜,当年我还是很看好这家公司的。”

“对了,恭喜你获得诺贝尔奖。”勇利轻声道,“我知道你以前很想要那个奖,那样才算证明自己是吗?”

“证明自己有很多方式,并不止我想要获得诺贝尔这种方式才算是成功。其实你做一件事做到自己满意为止就算证明了,并不需要走极端。”维克托笑着说,“可能我就是对诺贝尔太执着了,总是放不下。”

“你是个天才啊,维克托。”勇利轻轻地道,“这句话我很早以前就想告诉你了,但是一直没说。”被众人所爱的天才,身边一直环绕着幸运女神的光环,自身有着卓越因素的天骄。

男人没说话,他缓缓伸出左手,握紧了勇利的右手。

 

勇利还记得与维克托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那座钟楼下,宿舍离得不远,这里人烟稀少,他会过来背书或者读点小说。

那时他准备与尤里·普里塞斯提竞争维克托助教的席位,像是回到了考大学的那段时间,无论是白昼还是黑夜,每天揣着一块切片面包,桌子分为东西南北四方,东边是文具的领地,与北边的教科书和南边的厚重习题互不侵犯;西边是偶尔需要的化学试验品,两方分庭对抗,颇有些剑弩拔张的意味。

维克托后来说,笨猪猪,那座钟楼是校方给我建的。

 

 

 

TBC

 

Written食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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